【读书笔记】浮生六记——沈复
“我和你相爱一生,还是太短。”
芸娘身上有一种古代女子特有的温润、聪慧。
浮生六记失其五、六,余下四篇仅闺房记乐、坎坷记愁对芸娘有着较多的描写
浮生六记这本书还是读原文比较有味道。
闺房记乐中,沈复完婚之后要复命回馆,临行的时候芸娘说:“无人调护,自去经心!”
这八个字,
张佳玮版翻译成了芸轻声道:“出门在外,没人照顾你,此去自己小心在意!”
周公度版翻译成了芸近身细语说:“离家之后,无人照料,凡事要多加小心。”
一个是轻声,一个是近身细语。
相比之下,周公度版的翻译更为细腻,但再重新从前文“恐芸之对人堕泪,而芸反强颜劝勉,代整行装”读下来,再读到”向余小语曰:“无人调护,自去经心。”的时候,就会发现无论是张佳玮版还是周公度版,都隐隐间缺失了一种不舍。这当然不是翻译者的问题,想这大概就是古文之于白话文所不同的地方。
坎坷记愁中,能看到沈芸夫妇是如何在家族中逐渐被边缘化的。
起先是沈母“疑其述事不当”,怀疑芸娘代笔不足取,不令代笔。使得沈父愤怒,“想汝妇不屑代笔耳!”后来沈复知晓了原委,本想辩解,可芸娘“宁受责于翁,勿失欢于姑也。”
这里应该算作夫妇被边缘化的伏笔。因为芸娘内敛,有苦却不说,等到后来被憨园一事连累,还是没有自白,就被沈父逐出家园了。
其二是沈父想寻个“一起居服役之人”,结果芸娘时机没有找对,被沈母嫌弃,“此邻女之嬉游者也,何娶之乎?”这下子,芸娘在沈母这里就失去宠信了。
这里有个有意思的地方,沈复原文中写的是“孚亭转述于余,密札致芸,倩媒物色,得姚氏女。芸以成否未定,未即禀知吾母。其来也,托言邻女为嬉游者,及吾父命余接取至署,芸又听旁人意见,托言吾父素所合意者”,也就是说本来芸娘中意的就是姚氏女,可因为觉得没有确定,就没有立即告诉沈母,而是说这是邻居家来游玩的,结果弄巧成拙,反倒是失去了沈母的宠信。
其三是沈复弟弟启堂,跟邻居借贷,让芸娘作保,结果等到来追债,启堂却不认,“启堂转以嫂氏为多事”,甚至当沈父询问时候,启堂居然“答言不知”,惹得沈父直接将芸娘逐出家门。
读到这里,芸娘为什么连续被冤枉,其实已经能猜测出一二了,但是行文中没有提及。但当后文沈父病逝,“吾母目余弟妇,遂默然”,已经能得到证实了。父亲病逝,族亲却没有送信,如果说上文启堂借债冤枉芸娘没有弟妇授意,我是不信的。而再上文,“芸又听旁人意见,托言吾父素所合意者”,这个“旁人“,现在就值得玩味了。
再有闲情记趣中,张兰坡临终前送给沈复的荷瓣素心春兰,”不二年,一旦忽萎死。起根视之,皆白如玉,且兰芽勃然。初不可解,以为无福消受,浩叹而已。事后始悉有人欲分不允,故用滚汤灌杀也。“在家族中又有谁能随意进出呢?不过沈复在文中没有明说。
要说这启堂夫妇,间接把沈复芸娘弄得骨肉分离,颠沛流离还不够,甚至还逼着沈复净身出户,“此次奔丧归来,本人子之道,岂为争产故耶?大丈夫贵乎自立,我既一身归,仍以一身去耳!”,事后还要让沈复借他二十金安葬父亲。可怜沈母,直到后来才对沈复说“汝弟不足恃,汝行须努力。重振家声,全望汝也!”可见这启堂夫妇是如何的自私自利了。
生离死别的描写见到的也不少,但只有沈复的芸娘和优然姐笔下的长孙皇后让我印象深刻。
”芸乃执余手而更欲有言,仅断续叠言“来世”二字,忽发喘口噤,两目瞪视,千呼万唤已不能言。痛泪两行,涔涔流溢。既而喘渐微,泪渐干,一灵缥缈,竟尔长逝!时嘉庆癸亥三月三十日也。当是时,孤灯一盏,举目无亲,两手空拳,寸心欲碎。绵绵此恨,曷其有极!”
就像啊Sai说的:“沈三白,你虽有李白的千金散尽的豪情,却没有他还复来的能力。”
—2023.05.04 于成都